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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漏网之鱼(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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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刚亮,朝颜去寻娄卿旻时发现他所居的殿内空无一人,想到他的身份,知晓他不可能一直无所事事,也有公务在身,找他学武之事便暂时被搁置了。

谁知早膳之后便听到王宫中的流言蜚语,说王酉铭因克扣百姓木炭之事被禁足在府上,更有左师周鉴与赵司寇协助调查,更有人传是娄卿旻及时赶到,制止了外城动乱之事,否则还会有更大的伤亡。

如此,娄卿旻怕是又要忙活一阵时日了。

那王酉铭也是恶人多作怪,被上天报应到自己身上,如今自食恶果,朝颜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纳闷,何人那样有胆量,居然能让王家人受挫。

只是可怜了那些穷苦百姓,好在燕融在乎百姓,当即便下王令将国库的木炭拨出去许多,暂缓百姓的寒冷之苦,若不然,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活不过这个年。

未寻到娄卿旻,朝颜就这样窝在宫里看了一日的书。

多日大雪不停,燕国上下已被落雪覆盖,银装素裹,无边无际。翌日早早又出了太阳,日光明媚,仅两个晌午皑皑白雪便融成水珠,尽数消融,燕国逐渐恢复成原本面貌,丝毫没有下过雪的踪迹。

一个时辰后,朝颜派槐夏去西边又跑了一趟,才知娄卿旻依旧未归,心中不免有些低落,端起一旁的书简看了一卷后便再也无法静心看下去。整座大殿空荡荡,静得没有半点声响,仿佛世上只剩她一人,她觉得实在无趣,便唤槐夏拿着令牌出了宫,到外城姜贯的府上去探望。

马车稳稳行在街道,二人谈话的须臾间便已抵达。

多日不见,府上已经全被翻新了一遍,脏乱空荡变得精致富余,碎石铺路,空地栽树,庭院最中间被黄土硬石筑了一圈,中间挖空建池。待明年开春栽几支绿植,向其中灌满水,夏季便可见到盛开的荷花绿叶,满目芬芳。

只是想想,都让人心旷神怡,满心期待。

宽阔庭院只有姜家父子二人居住,没有多余的管家侍女,十分寂静,所以朝颜来了无人通报。

良久之后,姜贯从后院走出,他手中正拿着铁杵,想将昨日动工遗留的院中碎石收拾一下,再洒些花种,待来年春日盛放之时,院中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冷清。

不想他刚出来便看到披着白色外裘的朝颜与其侍女静静站在围栏旁。

多日不见,姜贯再看到朝颜很是惊喜,唤了她一声,朝颜转身走了过来,二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前一后进了正厅。

入住没多久,厅堂自是比不上从前阔绰的府邸,正厅显而易见的寂。他们一齐走到最前端,上了台面,便对坐在一张黑漆木案前,槐夏先前来过一次,已经熟悉府中的摆设,十分有眼色地接过朝颜的外衣置在一旁,便下去为二人烹茶。

见槐夏如此机灵,朝颜无声笑了下。

姜贯看着主仆二人胜似友人的情形,欣慰地点了点头。想起白日里姜宣同打听来的王酉铭之事,他疑了一下,心中有了猜测,开口问道:“颜儿可知最近燕国百姓们闹翻了天?”

“舅父是说王酉铭私自克扣木炭一事?”见男人颔首附和,朝颜迟迟道了句:“想来也是上天看不下作恶之人,让他自食其果了。”

“此事与颜儿无关?”姜贯有些意外。

上次被王酉铭破了脏水,朝颜愤愤不平念了他几句,他便以为此次是朝颜在背后推波助澜,否则那人不会这么快便被国君关禁闭。

闻言朝颜则是十分诧异,心道舅父高看了自己,随之掩唇笑出声,“冬日寒凉,颜儿近日一直待在寝殿足不出户,这样的事我确实想做,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过我倒是听过些小道消息,说此事与右师的千金有关。”

知晓与朝颜无关后,姜贯也没有多少好奇之心,淡淡回她一句:“罢了,他不日便会受惩治,只要他不再危害到我们,便不予理会。”

反之若再上演一次贼喊捉贼,被逼急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先前听了娄卿旻的谏言,未找到实证之前自是不会再随意动手,只是她也没想到王家的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想到罪魁祸首是王酉铭亲女,朝颜有些感慨,“舅父,其实我还有些欣赏右师之女,是个勇气可嘉,至真至善的人,主动舍己为人将自家的木炭分发给百姓,为此不惜与父亲撕破脸。”

姜贯想到王酉铭那些小人之举,连带着不喜他的女儿,直接戳破事实:“舍己为人谈不上,或许是知错就改,想替他父亲收拾残局,毕竟木炭是王酉铭私自克扣的,他女儿替他补上,算得上是个泾渭分明之人。”

“说起来,舅父可见过那女子是何样貌?”

姜贯摇头,“未见过,也不甚了解她的性子,只知她是家中独子,及笄之后王家便为她寻了个脾气温顺的公子,让其入赘到王府。但他二人结亲多年仍未有子嗣,王凝为此一直受人诟病,后来王酉铭得知此事,大发雷霆惩治了碎嘴之人,她的名声才逐渐转好。传言她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去外城寺中求九子母神赐子,甚至寻遍天下药方求嗣,可谓吃了不少苦头。”

听完姜贯所言,朝颜暗自叹气,不禁同情起王家这个女儿。

前世到现今,先是自己,又是连瑕,如今又有王氏之女,总因无嗣一事被人诟病,又是不孝又是未尽妇道,诸多恶语不堪入耳,极其伤人。

相似遭遇不断循环往复,明晃晃摆在她眼前,时刻提醒她身为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就该小心翼翼,卑躬屈膝,以夫为天,不可抛头露面,须在深闺大院好生待着。

这样的场面见多了,她忽然觉得可悲。

女子虽嫁做人妻,但只有为人诞下子嗣才算是真正的好夫人。

否则便不配活着,不配为女子。

凭什么?

凭什么女子的命与名,就要被掌握在天下悠悠众口中?

甚至也有些同为女子的人,也会拿子嗣来炫耀、攀比。

同为女子,为何她们就不能站在女子的立场来考虑?

这天下何时才能对女子少一些束缚,多一些容和?

王氏女有父亲在背后为其撑腰做主,朝颜替她庆幸,至少她最亲近之人不会落井下石,若不然,孤身一人堵不住悠悠众口,日子只会更惨。

几番深思过后,朝颜将情绪化为一口气叹了出去,才道:“王酉铭虽不是个好官,但确实是个好父亲。”

姜贯见朝颜愣神许久,又说出这句话,以为她是想起从前那些不好回忆,羡慕王氏女有个疼爱她的父亲,安慰道:“颜儿放心,从今以后,舅父会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朝颜勾唇笑起来,他赶快转移话题:“眼下国君收了他的国库钥匙,让他面壁思过等候审查,想来这次不会不了了之,毕竟百姓们个个都在死死盯着他。”

“那样自私自利之人能生出这样心胸豁达的女子,也算王家还后继有人。”

“人与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也不能因为王酉铭一人的错处便对他的子女有偏见。”朝颜接话。

“说得极是。”

话音刚落,朝颜左顾右盼,正想着来了这么久堂兄为何还不出来,余光便瞥见人影进了大厅,她以为是姜宣同,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槐夏端着烹好的茶回来了。

槐夏有条不紊地为二人斟茶后,置于手边。

茶香泗溢,杯壁冒着徐徐热气,朝颜不紧不慢地静等茶凉,相顾无言了一会儿,才各自端起瓷杯,朝颜问他:“来了这么久还不见堂兄出来,他人呢?”

“在家闲来无事,去西边酒肆喝酒了。”

朝颜微微点了点头,姜宣同爱喝酒,去酒肆也不奇怪。

不对,城西酒肆。

朝颜忽然想到什么,小声嘀咕出来:“他该不会是去连瑕那了吧?”

少女冰雪聪明,一下便戳破实情,姜贯眼皮跳了下,故意不接话,认真喝茶,不想心中有事,动作混乱,茶水入嗓的那刻忽然被呛了一下,一连咳嗽了好几声。他咳完便装作无事发生说了句烫,便放下了茶具。

都喝了茶水,朝颜只觉得温度味道都刚刚好,怎地舅父会被烫到。见他反应如此激烈,朝颜暗自怀疑起来,细眉微挑,笑道:“舅父如此,可是被我猜中了?”

“堂兄想搞什么名堂?莫非他还贼心不死?”

毕竟先前他真真切切是个好色之徒,朝颜实在不信一个人多年养成的本性能如此轻易就改了。

身为父亲的姜贯忙为其打掩护解释:“有你在,他哪里敢。如今你堂兄他也改过自新了,整日嚷嚷着说要同那女子学本事,我才放他出去,若不然我亦不会允许他去打搅人家。”

学本事?学什么?洗手作羹汤还是记账查账?

懒惰了半辈子的人会突然转性么?还这样勤进。

朝颜想着便觉得不大可能。

从前他一直都是被人贴身侍奉,从未做过粗活的,养伤那段时日也是舅父夜以继日不辛劳苦照料他,他可谓是撒手掌柜整日只吃吃喝喝保命这三件事。

虽说学学本事日后照顾自己也是好的,但跟谁学都行,为何非要找连瑕。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又看舅父如此替姜宣同说话,定是在隐瞒什么。

她有些担心连瑕,告别了姜贯,“既然舅父不愿多言,我亲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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