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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邕在宫门口等到徐羡之和傅亮出来，迎上前行礼说，小侄无奈作证，给二位叔伯陪罪。

傅亮冲他冷哼一声，说我这便去问你阿父，他是哪头的？

檀邕忙跟上小声说，小侄若不作证，褚湛之便会说出，悝兄和段青是去追谢亭一节。

徐羡之和傅亮忙站住，檀邕请二人到马车上，一一细说。

徐羡之听后，打圆场说，难怪你傅叔平日人前人后夸你，今日听见你作证，才气昏了头。

傅亮忙说，我就说嘛，平日伶伶俐俐的小七，今日怎会犯糊涂。

徐羡之说，那褚湛之可会将此事说出？

檀邕说，他若说出，我便会推翻今日证供。又作保说，我与他有些交情，褚氏为攀新皇，杀亲侄、害亲妹。这些年一直被人不齿，他为姑母、表姊出头，为褚氏名声。如今褚氏气弱，绝不想卷入朝堂纷争。

傅亮看徐羡之，会意说，那王偃，定也是为自家脸面。

徐羡之问檀邕，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办？

檀邕想想说，小侄愚见，此一事，只是此一事，该如何办，便如何办，最好速办。

徐羡之点点头。

傅亮心中却难安，徐羡之那说到底不过是个外甥女婿，他这亲儿，如何办？真要论罪，秣陵宫也是皇家别宫，闯宫，难逃死罪。

下了檀邕的马车，徐羡之当然知傅亮心事，约他上自家马车，说陛下把此事交与你我，便不是要在此事上撕破脸去，该抓的抓，该杀的杀，陛下若不宽宥，再着人求情。

傅亮想也只能如此。说，谢亭那边？

徐羡之说，既知行踪，此事过了，再派人去。

御书房里，刘义隆赐了一把宝剑给褚湛之，又另赏了礼物，着褚湛之和王偃，常到秣陵宫慰问。

常锦送他们出来，拉谢弘微慢走两步，问他可还记得上次答应他那件事？

谢弘微让褚湛之、王偃先走两步，他与常公公说两句便来。二人走远，谢弘微便将檀邕为何做证的话说了一遍，又说，陛下虽未告之我此事，但与陛下相关，不敢隐瞒。

常锦笑说，大人知道也无妨，只未涉大人，陛下还未告知。

常锦回去，八公主、九公主正和刘义隆吃截饼。

八公主见他来忙与他递了一块，问刚才咬疼没？

他双手接过截饼，放在右手，撩起右边一点袖子，说没有真咬，瞧，什么印子都没有。奴婢那是瞎叫唤。

刘义隆夸说，都会演戏。

九公主见常锦将截饼用手绢包了，说你为何不吃？

常锦笑，说奴婢有个徒儿，还小，正馋呢。

八公主说，我给你包，我咬了你，你必得吃一块。

常锦偏头过去吃了，八公主用手绢给他包了好几块。

刘义隆待八公主、九公主复去喂马，才问常锦，怎样？

常锦将谢弘微的话回禀了。

刘义隆举拳轻捶了下桌案说，果然神武卫里还有傅亮的人。传书给谢亭，留意荆楚。

常锦说，算来，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上船，到时通信不便，若真是荆楚，陛下是否告之如何处置？

刘义隆说，若出大宋，自杀使臣不妥，着谢亭视其办差是否尽心，着情招抚，若还与徐、傅勾连，借机杀之。

常锦亲手放了给谢亭传书的鸽子，便回自己住的院子看常荣二人。一群不当值的小太监听常荣绘声绘色说着秣陵宫护主的事。

一个小太监说，你真跟他们说我们太监论辈认亲，彼此惜命……他就没敢下手？

红珠子大声说，我听见的，是这样。

大家欢喜起来，又是给他们递吃的，又是问红珠子痛不痛。

灵珠子给红珠子递上药，说这药好得快，我前些天打了屁股，连疤都没有呢。

红珠子说真的？便要转他身后看。

他忙转圈躲。

常锦扒开人群，笑着进来，众人忙忙让开。常锦说，好了，好了，陛下命我一月去秣陵宫一趟请安，轮流带你们去可好？

大家便更高兴了，有说我兄弟在那的，有说叔叔、姊妹在那的。

常锦说，按亲疏远近，到蓝珠子那里登记。

一众人才稀稀拉拉走了。

常荣见是机会，关上门，让红珠子，快，快给伯伯磕头。

常锦不明所以，说孩子还伤着呢。便要去扶。

常荣拽他坐下，让红珠子好好磕了三个头。磕完让他到院子里和那几个孩子玩，只不许出院子。

常锦见他又关门，奇怪说，这是常威捡的那孩子？

常荣说是，原本见不着你，为不为难地，既见了，还是要求你。

常锦说，何来求字。

常荣低声说，捡他时，他才一岁，怎忍净身，原本五岁该净，两位王妃心善，说又不是宫里，何苦让他受罪。想养着图一乐，年纪大些，送学宫里去。

常锦小声说，可是王妃有意收养？

常荣说，绝无此心，他既非皇室血脉，王妃也不想招惹是非。

常锦说，既是这样，又是在秣陵宫，王妃做主便是。今日过了陛下的眼，若日后提起，我与陛下解释。只是别在内宫呆太久。

常荣说，放心，如今也是住在太监房中。

常锦说，说来不是什么大事，只要王妃不犯忌，谁去罗列这些事情……

常荣点点头。

常锦故作忽然想起说，以你的功夫，昨夜怎会受伤？

常荣说，要是来一二十人，自然近不得身。一二百人，我管了这个，又如何管那个？

常锦说，金昌亭救荧阳王妃可是你？

常荣说，不是。先是陛……哦，荧阳王死命护着，后来杨氏三夫人的师兄弟赶到才将王妃抢出来。常荣也故意问，可是当今陛下？

常锦忙摆手说，不是，听说二位兄长死，也好不伤心。

常荣叹口气，从袖中掏出一幅画，说杀荧阳王那人手上画着这个，王妃从被救出来，就日日画这个，秣陵宫人人派一幅。零陵王妃无法，只得说托杨氏在找，上哪儿找去，若是江湖门派，早找着了。

常锦接过，放入袖中，说我留意。

常荣冲他拱拱手，又起身跪下说，我替秣陵宫大伙给你磕一个，以后兄弟侄儿们望你照看。

常锦忙扶他起来，说师弟，何须这般，以往陛下不提自然不好管，如今陛下有话，当然要照管。神武卫里可有相熟的侍卫，我让派去。

常荣说，哪还有相熟的，只别派喜欢欺人的。

常锦说，好说。又问他一遍秣陵宫的用度，他将随身的账本拿给常锦看，说我怕陛下要问，带着的。秣陵宫交到晋帝手里时并无现银，只南门外到芽山之间土地三百亩，零陵王妃善经营，打的粮食除自家食用，可换些银两，买成线，宫女们织成布，拿去卖。加上两位王妃私产所得，每年富余几千两，若有人来往，打赏，交际，也够了。

常锦担心说，那你们可是要干农活？

常荣说，先时干，张太后时宫里有供给，有了富余，便雇人干。若这次能将温泉山庄要回来，又是一笔进益。

常锦说，此账本留给我看看，陛下若要给供给，我好答。

常荣说，好好。只师兄千万别主动提，来时王妃便嘱咐，能求陛下管管徐、傅两家便好，莫给陛下添别的麻烦。

忽然外头有人老远笑着过来，说听说有人告御状？我看看谁那么大胆。

常氏师兄弟听着忙迎出来，常荣咚一下便跪到来人面前，流泪笑说，师叔可还好？

梁酉笑说，好，陛下怜惜，又有女儿养老，有何不好？

红珠子见常荣给他磕头，忙跑过来也跪下。

梁酉见这圆滚滚的小人，眼睛笑眯了，拉起来，怜惜地给他吹了吹脸，也不叫常荣起来，拉着红珠子，坐到树下。

常荣笑着自行起来，和常锦笑说，这师叔见了孙儿眼里便没有我们了。

梁酉冷哼一声说，小时候吃我的东西还少？

常锦和常荣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