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也对他……

唉。

看了一眼天空，心绪就像散乱的云朵一样没有头绪，这可从来就不是她擅长的事情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回到刚才的疑惑，

以一个永远王者的身份，怎么会说出追求这种世间男人才会说的话？

所谓永远王者，不是该和玄夜王一样，该和迦翎王一样，成天为了自己的世界和自己的国家，日夜奔忙吗？他一边说着自己是工具人，一边却做着和工具人完全无关的事，这个明澜王莫贵霄……

是说真的？

最后的话语就像这个季节的春风，那种温凉的感觉，让站在黑色夜里的羽华，竟产生了不想使其离开的感觉。

只是迈了几步后就停住了，羽华转过视线，再度看着莫贵霄离去的方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是陷在黑夜的春风里，一动不动。

直至工作人员忙乱的跑过来。

“境师，境师羽华！”

他们在风宫内忙的时候，还是迦翎王羽飒突然问起境师羽华的动向，在得知羽华跑去寻找明澜王莫贵霄后，大发雷霆，还是几个不怕死的工作人员，先丢下了手头的事情，紧赶慢赶，一路询问着寻找到了风宫的这个北边大门口。

“可算找到了你，迦翎王听说你顾自跑出去了，可生气了！”

“羽飒？怎么了？我只不过是送一下明澜王……”羽华回过神，掩饰的浅笑，手心不自觉的抚过脸颊后，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心里松了一口气。

“就是因为听说了明澜王，所以他才在殿上发飙了呀！”

“怎么又惹迦翎王生气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一个跟着跑过来寻人的工作人员，不高兴的撇嘴，虽然面对的是差不多的脸庞，但是面对迦翎王时的紧张和压力，在这个境师身上却感受不到多少，自然的，态度上也会截然不同，加上宫里宫外，大家都传这对孪生子的感情不好，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大概是这个境师老给迦翎王惹麻烦的缘故吧。

哎，迦翎王真的是运气不好，才会有一个和自己星盘绑定的孪生星。

“快回去吧快回去吧！”

春天的气候很多变，白天的温润在深夜里幻化成寒露，空气变得比清晨时份更加湿漉，通往羽华住处的石径小路，也被一片露水打湿。

工作人员们站在小路边，确信羽华已经安然回到自己的住处，才返身回去，他们都在心里感叹迦翎王的不容易，国事一大堆，还要操心这个不懂事的境师。

走在被寒露润成点点白色的小路上，原本漆黑的前方，因为这片湿润，显出漂亮的光芒。

而在羽华的心中，有一片更漂亮的光，那是从视线存留在脑海中的影像，是在最后分别时，莫贵霄看向自己时的神情。

还有，他说追求时，瞳孔中的邃蓝，甚是漂亮和吸引自己。

还有，

她相信他说的，那些要追求自己的话。

问题是她同意吗？

羽华没有想过这个。

话说，追求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同意吧？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似乎，要和这位七界最厉害的明澜王，没完没了了啊。

这抹一念，从今往后，就贯穿了自己的一生，和好几个一生。

不论什么时间，不论什么世界。

.

那时节，羽华没有想过，身为永远王者的孪生星，其恋爱之路，也是一条永远之路。

那时节，羽飒也没有想过，他身为永远王者，刚登基不久，就经历了一场风宫的大杀伐。

.

身为迦翎王，到底有什么事和人，需要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

在那之前，羽飒从来不去思考这件事。

直至他经历过一场突如其来的小战。

风宫的大殿深处，冒出不该存在的哨烟，一些残余兵将从那里边疯跑出来的时候，羽华也第一时间反向赶到了现场。

没有任何时候，她后悔自己不在羽飒身边，如果那样的话，她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性的。

“羽飒！”

“羽华。”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孪生姐姐，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一向漂亮美艳的容貌，沾染了血腥而显得悚目。

这场因为风宫的客人，一名叫沙雨的异国来者，而引惹出来的杀伐，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

数千名受了沙雨蛊惑的兵员，当日是准备来风宫接受迦翎王的战场嘉奖，没想到大殿上，受了沙雨迷惑的兵员手执武器，冲向了迦翎王羽飒。

宫内杀伐就在一瞬间展开。

大部分兵员在杀伐中死去。

杀伐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争。

但是那些人，明明在昨天来风宫里满眼都是迦翎王，他们以保护风之国的边境为荣，更以这次入风宫得到嘉奖而兴奋得不能自己。

羽飒盯着一地的兵员尸体，喃喃，

“本来我该给他们一份嘉奖的，没想到却是一份死亡……”

她心疼的过来，想要拥抱他，却被一手推开，

“羽飒？”

“我没事，没事的。”

他露出勉强平静的神情，羽华却更加心疼，

“羽飒，沙雨她，那段时间对你，也是真心的。”

“谢谢你的安慰，羽华。”

他的表情仍是没有什么波动，相较于平常那种动辄大呼小叫的他，此刻的迦翎王反而冷静得让人不习惯，还有，因为刚刚经历过一场杀戮，所以浑身戾息。

“现在想想，沙雨整个人，都是假的吧？”

“羽飒……”

但是，那些和羽飒一起坐在不单树下饮酒欢笑的时光，一定是真的，对吧？

沙雨。

“你以为她为何要叫沙雨这个名字？”

“其实，沙雨不是她的真名，她真正的名字是弑羽。”

“是吗？”他坐在一地的血污中，露出了毫不在乎的自嘲，

“果然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杀我。”

.

‘羽华羽华，我交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朋友！’

想起那时节，羽飒兴高采烈跑进来的情景，羽华更加难过了，

“如果你不是迦翎王的话，沙雨必然不会……”

“错了，如果我不是迦翎王，她根本就不会接近我。”

他站起身，甩了甩剑上的血珠，那是一把长剑外形的式神，在迦翎王召唤它进入战场时就化身成为一把弑敌的利器，身为拥有最多式神的永远王者，用剑从来不是他的习惯，只不过当时事出突然，风聚塔里的式神嗅到了不对劲，争先恐后的护向了自己的主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一把剑，也是依仗着这把剑，羽飒杀掉了抢在最前面砍进来的一名兵将，他的速度很快，刺破了羽飒的前襟罩甲。

等羽华进来时，这场小战也告一段落了，浑身挂彩的羽飒让羽华大惊失色，也让前后脚奔进来的医疗人员紧张万分。

“小伤。”

他只回了这两个字，直直跌回满是血泊的地上。

“迦翎王！！”医疗大队的工作人员惊得一个个跳起来要去扶他，被羽华拦下，

“就让他，先这样躺一会儿吧。”

“可是……”

“听我的！”

一向说话温柔的羽华，真正固执起来，意外的令人不敢不听从。

其余人员先进场把尸首抬走，在看到一身血污的迦翎王执意要躺在更加血污的尸首中，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上前劝解。

因为他虽然躺在地上，但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彩虹色的瞳孔仿佛看不到一切。

“羽华……”

“嗯？”她连忙在他身边蹲下。

“身为王者，这是必须要做的，对吧？”

她环顾四周中，心下顿然，

“是，这是普通王者，更是永远王者必须做的，一点也没错，羽飒。”

“我知道了。”他手腕翻转，盖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说话。

.

那是0237年，年轻的迦翎王羽飒，第一次登基之后，面临的袭击事件。

那也是境师羽华，第一次替他感觉到了迷惑和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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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8年。

原界。

西域，

霜重院。

来自南都境院的小随文，年方十六的何迟暖，如今有着自己的小烦恼；

没想到，留在这个地方的时间，远比她预估得要长得多的多；

而这个结境，也远比羽华预估得要麻烦得多的多。

再加上那些不肯死心的，暗地里紧咬着羽华不放的武人们，经常让金虎照忙得多得多的多。

虽然大部分的人，最后是被少主霄给驱走了，只有那样，武人们才会消停一两天，而这一两天，就是羽华和何迟暖最繁忙的时候了，在不单树下修复结境，完全就是在加班加点的进行。

对树干的每一寸都进行了净化焚言，且每处地方还要重复放焚言，仅是这个工作量，就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候。

想来，时间就是在那些明暗交错的袭击和羽华没完没了的修复工作中，迅速交替度过了。

对于羽华来说，每天陷在结境为何会崩溃中而百思不得其解，在树下经常一呆就是一天，与其说时间过得太快，不如说时间根本就不存在，最后，雪焰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天拖着何迟暖去院子后头的仓库里，七手八脚，倒腾出一盘棋来。

“这是要做什么？”

树下，羽华瞧着这张半新不旧的棋盘，抚着脸，有点莫名其妙，看看雪焰，又看看何迟暖，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