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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美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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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以后,未觉呼吸有碍,只温度骤然降低,好在仍是可承受的程度。

密道墙上挂有廊烛,但他们二人没敢点亮,只取出一张符燃着,一路朝前摸索。

确定这里此时只他们二人在后,元汀禾终于忍不住把心里埋了好一会儿的问题说了出来。

元汀禾奇道:“世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条密道的?”

席承淮斜她一眼,继续朝前走去,回答说,“你同吴大谈话时,我无事做,所以就随意逛逛。”

然后就逛到人家屋里去了?

元汀禾暗自啧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席承淮浑身不得劲了,他本等着元汀禾接着追问好往下说,谁知她竟不再开口。

不问就不问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是这路比想象的要长,看不到尽头,本就沉静漫长,又无人开口多少觉得空落落的。

就这么带点儿抓心挠肺地走着,终于看到一点昏黄的光。

“先别急着走。”

元汀禾走上前,想从腰间拿出符纸,摸了摸却抓了个空。于是便看向席承淮,“世子,还有符纸吗?我的用完了。”

席承淮看过来,便见她一脸无辜道,“这回是真的。”

席承淮心中暗自哼笑,这是变相承认之前都是骗他的了?

没再说什么,只从怀里拿出几张递过来,接过以后便直接掠了出去。

此符无须内力驱动,若遇妖气便会自行燃烧。

二人眼看着符纸安然无事,这才走出来。

里头是一个石室,以玄石堆砌,看起来湿漉漉的,上面似乎有些粘腻。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东西,空荡荡的,看着好不怪异。

“吴大在这里造出一间密室做什么?”元汀禾心中疑惑,沿着墙壁寻了一圈。

身后,席承淮却道,“这密室未必就是吴大所建。”

“我看,大概率是他的阿爷做的。”

元汀禾诧异莫名,“这间屋子不是吴大的吗?再说,若吴郎中将密室建在自己儿子房中,万一真要下去岂不格外麻烦....等等,不对,吴大极少返家,按理说吴郎中想要进这间屋子不过寻常。”

“只是,你怎么知道这是吴郎中造的?”

席承淮抚了抚下巴,“吴大常年不在家,便是要做些什么也不必把地儿安排在家中,到外头去岂不更隐蔽。”

元汀禾霍然福至心灵,“吴郎中常年待在病坊,想要出门势必会被人注意到,不如便将地儿建在自己家中,更为方便。”

席承淮含笑说,“是这意思。”

然而这间密室到底为何而建,如今尚且找不到头绪。

这时,元汀禾忽然想到吴郎中白日里说过的话,他说要席承淮注意这次的妖物,因其极为邪门。当时她心里还揣着别的事,竟也没有多在意,现在想来,村里的其他人除却昏厥的老胡,无人见过那妖邪生的什么模样。

而除却避焚,如今只有附骨灵,以及操纵它的妖物鬼车在。

那么,吴郎中口中所说的妖物,会否便是鬼车。

也不对,鬼车的余念攻击起人来无差别,倘若吴郎中真遇上了定没有存活的余地,所以,除了这三个妖邪以外,难不成还有别的东西?

元汀禾微微俯身,想要拍掉裙摆上进来时落下的灰,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呜咽声,带着一股极重的阴气。

她立马站直身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却见原本只能容纳十人的石室忽然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还没等反应过来,竟是在正中开出三道幽暗的小路。

元汀禾眉头紧蹙,转身一看,竟是四面八方的墙壁都分裂成了各道。

这是煞重墙,实虚共存。若一步走错,可能便永世再出不去了。

席承淮此时却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竟不知这偏远的村庄还有这般多的机关,真是大开眼界了。”

他并不擅长对付这类幻术,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短板。

元汀禾没说话,只点了火折子,站在原地,一手抬高置前,嘴里念起一段咒。

昏黄的光线映照着她的脸,竟也有了几分安心的意味。

末了,她睁开双眼,里头一片清亮。

元汀禾笑的灿烂,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轻快,“太好了,即使没了内力这段咒倒还是能起作用,也不枉我曾念了它个九九八十一回。”

她看向席承淮,“世子,若遇上旁的我或许还真就无能为力了,可既用上了煞重墙,那还真是找对人了。”

元汀禾嘴角愈发绚烂,“我专克此法。”

席承淮闻言不由一怔,看着眼前的女娘彼时未有出声。

想他堂堂璟王世子,师承栩鹤散人,向来运筹帷幄从未失手,即使危险重重最后也是靠着自己突破重围。

如今身陷囹圄一时无能为力,竟有人出手相助,更信誓旦旦。

这样的滋味并不太好受,还有些别扭。于是他转过头,没吭声,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小气。

遂不情不愿地再正过身,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元汀禾并未发觉什么,只见她抬手灭了火折子,接着方才分成数条的路道又瞬间恢复了原状,只余一条幽深冗长的暗道。

“煞重墙既出,能否走的出去只在一念之间。”

元汀禾说完,转头看向席承淮,语气认真,“世子,你信我吗?”

席承淮方才的别扭很快便恢复了,他微一沉吟,随后淡淡笑了,“信啊。”

那就够了。

俗话说,一根绳上的蚂蚱,若要渡过难关必须同心。

元汀禾暗吸一口气,重新点开火折子,“走吧。”

“等等。”

席承淮突然出声制止,元汀禾讶然回头,却见他目不斜视,只身先走到了路口,接着俯身另取一符,此符无须驱动,只将其往里一丢,自行点燃后火光竟是倏忽熄灭。

再抬头,那幽深的暗道不知何时亮起了淡淡的光,只看一眼便要将人吸食进去一般。

二人诧异不已。

建造这密室的人可谓是煞费苦心,层层叠扣。煞重墙为幻术,然而虽罕见却亦有破解之法。

可破解此术必然用到心法,心法最是不稳,因人有杂念,总难清净。

所以用此法召来的杂念便会构成一架桥,此桥没有回头路,于是,眼前的暗道已然成了“黄泉路”。

席承淮:“‘黄泉路’一不可独身前往,二不可断彼之关联。”

意思是,若要过此路,他们二人须共赴,且要有东西相联,譬如携手而行。

断则独,独则不通路。无路,即无望。

元汀禾刚从惊骇中回神,拍了拍脸颊,语气尽量放的轻松:“没事,只要你我二人一齐前进,别回头,那就能走出去了。”

席承淮:“.....”

此话乍听倒也觉得容易,然而真正难的是谁知道这路道里头会有什么,此时他们皆无内力,若遇上什么了又该如何抵抗。

这鬼车下的咒须得一炷香才能缓过来,现在....不对啊,哪里就非得现在立马就往前走呢?等这一炷香过去不就好了吗?

元汀禾自觉懊恼,抬眼一看席承淮这会儿估摸着也是反应过来了,于是二人便就地候着。

然而他们即是愿意等,可建造密室的主人尚且不愿意。

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推出一支细管,一声轻响后,便见缕缕黑烟往外冒出。

元汀禾二人神色一凛,咬牙切齿,同时喊道,“走!”

方才的扭捏矜持此时全然抛在脑后,席承淮先有了动作,将怀里帕子一缠,抓住元汀禾的手腕便朝里跳去。

与此同时,路口“轰隆”一声,降下断石门。

明明灭灭的暗光里,一切再无退路。

适才情况紧急,没想那么多,现下安静无比,手中握着的俨然成了一块儿烫手芋头。

虽有帕子相隔,然而元汀禾的道服袖口松垮,只一抬手便露出手腕来。

故而手心仍能感觉到那截纤细若无骨的手腕。这是席承淮第一回碰到娘子的手,多少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尖,全程聚精会神,就这么看着前方。

元汀禾自然也有些拘束,对方没说话便也闭口不语,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走着。

二人并未并肩而行,席承淮唯快一步,一前一后,静默无比。

没走几步,席承淮只莫名觉得手心里的温度逐渐升高,愈发烫手,一开始只当是这密道里太过阴凉,故而显得体温愈发灼热。

只是,越往前走,便越觉得不对劲。手心的温度太不正常了,就好像...好像握着一把火。

他脚下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而身后握着的也跟着静止不动。

与此同时,一阵寒意忽然化风袭来,仿佛牵绕在耳后,如影随形。

末了,一道娇俏的女声在他肩上响起,“前头无路,郎君莫要再走了。”

只瞬间,阴风忽止,万物俱籁。

“再往前,可就停不了了。”

这女子的声音根本不是元汀禾!

席承淮猛一侧身,回头只见一张眉眼如画,笑眼盈盈的脸蛋就这么挂在那儿,乌黑浓密的长发未有束起,而是如瀑散落。

“郎君,莫怪奴家未有提醒你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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