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在他踌躇之时，不远处却亮起了的与自己身边同样的光亮。

夏油杰抬头望去。

“……悟？”

在水面上踏波走来的正是自家挚友。

“……”黑发少年有些无语。

虽然能够看到悟是很开心啦，但是这种空间中只有他自己不能用咒力也太过分了吧？

“嗯哼，老子闪亮登场！”

五条悟出现的地方离夏油杰所在的莲花并不远，他长腿迈了七步，就来到了黑发少年的身边。*

而等他走到自己的面前，夏油杰才发现对方周身也没有咒力，只是自然地站在水面上。

？

怎么做到的？

“好了，我们该走了，”五条悟将手里燃着的灯递给他。

“该说好古朴还是说好寒酸……”夏油杰接过了这个居然还能看见灯油灯芯的提灯。

“有灯给你就不错啦，在这种地方。”五条悟难得地发言很成熟。

不过在黑发少年对他刮目相看之前，他又开口：“虽然确实很寒酸。”

有了悟在，原本显得孤独而荒凉的这片幽静的空间都似乎被白发少年那种独特的活力和温暖浸染。

让原本因为任务而不安的夏油杰也终于稍微抚平了些许焦躁。

不过……

“去哪？”他抬头问道，“我这次的任务……”

经过之前的读档，虽然不是完全确定，但是在读档任务中的悟会比日常的悟知道的事情多这一点……

这样想着，夏油杰抬眸看向站在自己的面前的白发少年。

说起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悟，明明身形完全是他熟悉的游戏日常中挚友的模样，然而给他的感觉却和上个读档任务中带着黑色眼罩的悟一样。

不，等等。

黑发少年瞬间感觉到了混乱。为什么他会想到昨天和他一起打游戏的悟……

夏油杰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已经在揪自己的头发了。

“很摸不着头脑吧！”

五条悟回答了夏油杰刚刚问出的问题，他反以为荣地露出了恶作剧成功般的笑，蓝色的眼睛在这片暗沉的空间中散发着莹莹的漂亮的光。

夏油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提到的任务的问题而不是什么其他的。

“是是——所以我们无敌帅气可爱的悟老师能为你的学生解答一下这个小小的问题吗？”黑发少年无奈地看向白发少年。

“嗯……”五条悟停了下来，作思索状。

片刻之后——

“老子也不知道哦。”

“……悟，这个地方打架的话我们应该不会掉下去吧？”

黑发少年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说出带着杀气的话。

“绝对会啦。”一个箭步来到杰的身后熟练地挂在他身上的五条悟看起来毫无反省之意。

“不过……”

在夏油杰没有防备的时候，他突然迈出了莲花支撑的地方。

“喂！”夏油杰下意识想要拉住他，却发现就和对方来的时候一样，白发少年稳稳地站在了水面上。

“杰也可以做到哦，来试试吧。”五条悟谆谆善诱。

“……悟，你现在就像是诱惑水手的海妖。”夏油杰忍不住吐槽。

不过这样说着，他还是搭上了白发少年伸出的手，然后试探性地迈出去……居然真的稳稳地站在了水面上。

“真的假的……”这是不是越来越不符合常理了？

不过想到游戏本身对于咒术的设定，黑发少年又很快释怀了。

五条悟垂眸安静地看着他。

在夏油杰习惯了站在水上感觉之后就牵着他向前走去。

明明说自己并不知道这次的任务，但是行动上根本没有犹豫啊……夏油杰的视线从白发少年的侧脸上移开。

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相处时这么沉默。

或许正是这种隐约的不安感，从这个读档任务开始，夏油杰的思绪就比平时更加发散。

就仿佛是感情上已经先理智一步感知到了某种不同，而在努力地排遣这种不安。

“我还以为杰会主动问的……”最终，还是白发少年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转过头，那双蓝色的眼睛倒映着夏油杰注视着他的身影。

“结果还是什么都不问吗？关于读档任务，关于这个游戏，还有我……明明应该产生疑惑的地方有很多吧？”他的语气渐沉。

明明只要告诉他就好了……就像当初一样，痛苦与纠结，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是……

黑发少年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问出来就会有结果的事情吗？

在意识到自己对游戏之外所谓的真实的世界其实只有一片空白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对于游戏剧情本身有太多既视感的时候，这份疑惑就已经深埋于心。

但是说出来了就会变好吗？

就像摇摇欲坠的多米诺骨牌，如果他试图刨根问底的行为只是加速它的坍塌呢？

“问出来的话呢？这个世界，我，悟会变成什么样呢？”夏油杰语气平淡。

并不是不好奇，并不是没有探索，只是他的这份疑惑，不应该成为悟的压力。

五条悟呆了呆。

随即泄愤地去捏黑发少年的丸子头。

“可恶，杰真是最最最可恶的家伙！”

“喂悟！快放开，发绳要掉到水里了！！”

“哼……”

五条悟不情不愿地松开。

不知何时，两人打闹而拽着的双手变成了十指相扣。

然后下一刻。

原本脚下支撑的力道陡然消失，两名少年突兀地落入水中。

夏油杰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白发少年表情温柔下来，对方张开嘴：

“————”

夏油杰睁大了眼睛，努力辨认着对方的口型。

然而自落水的瞬间，他的意识似乎就在被不断抽离，直到最后，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什么东西交错生长，五茎开出五朵莲花。

【恭□通关！】

……

夏油杰猛地睁开了眼睛。

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转过头，看见白发少年的安然的睡脸。

黑发少年金色的眼瞳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移开目光，旁边桌子上的时钟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x月x日，00:01】

是他和悟一起打游戏的晚上，然后明天……灰原和七海的任务会出现意外。

坐起来的少年扶额。

对于他来说，应该已经是很熟练的经历了才对。

但是……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

原本应该是深蓝的天幕与朦胧的月亮的天空已经变成了不连续的，仿佛劣质游戏中一样粗糙而敷衍的布景，他甚至能够看到上面的像素格和看起来像是卡顿造成的深浅不一的颜色。

夏油杰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窗边。

外面的景色也和他平时看到的不同，精致的叶子，草坪，操场，房屋，都变成了粗糙的，或者说真正符合一般科技水平下“游戏”的样子。

然后他转过身。

白发少年安静地睡着，盖在他身上的是柔软的被子，旁边的书桌，他们打过游戏的屏幕和手柄，天花板却都是如此的真实。

或者说，唯有这里是真实的。

不知不觉，夏油杰扶着窗框的手收紧。

*

早上。

“夏油前辈？你怎么在这里？”正准备出发的黑色锅盖头少年一眼看见了自己崇拜的学长。

“我打算和你们一起去这个任务。”夏油杰笑着说。

“但是我记得夏油前辈你今天是有任务的吧？”在灰原发出欢呼的时候，旁边的金发少年发出质疑。

“推给悟了。”夏油杰毫不心虚。

他想起早上和白发少年说这件事时，对方完全无所谓的态度。

只是悟说——“好哦，我在高专等你回来。”

“好吧……”七海的眉头跳了跳，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在玩什么，不过至少夏油前辈来要比五条前辈来要好得多……

“是，那么我们就出发了。”来接人的辅助监督也没有对夏油杰的到来有什么疑惑。

坐在副驾驶，黑发丸子头少年托腮看着窗外。

越离开高专，外面的景色的构筑就越发敷衍，原本会在地面透下漂亮光斑的树叶此刻也只是看不出形状的绿色方块。

街上走来走去的人和来往的车都像是劣质的模型。

他回过头，旁边开车的辅助监督的脸已经看不清了，他能听到辅助监督以及灰原和七海之间似乎在谈话，但是就像之前一样，谈话断断续续，令人完全无法分辨。

不过即使不知道任务的详情，那个对于二年的灰原和七海而言显得有些棘手的咒灵在夏油杰看来也不过是个一级而已。

只要他跟紧两个学弟，就能立刻在他们遭到袭击的时候出手。

唯一让人苦恼的就是咒灵的建模有些太粗糙了，反而让人辨认得有些艰难。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因为这次任务的地方比较偏远，灰原和七海在任务结束后打算去逛逛——这是夏油杰听了好久才勉强辨别出来的。

他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在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假，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夏油杰放弃了乘坐他已经根本分不清进站口和车门在哪里的电车或者出租，干脆乘着咒灵往高专赶去。

他注意到了宛如漆黑的裂缝在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苍白天空上遍布，逐渐向下延伸。

宛如世界末日的景象。

他垂下眼帘，拉开游戏菜单——上面的字已经是他完全辨认不出的乱码或者别的什么字符。

于是夏油杰转而拿出手机。

没有信号。

“这还真是……”他无奈地看着手机最顶上的联系人。

“希望能赶回去吧，我可不想食言啊。”夏油杰看向身后仿佛追赶着自己一般，不断塌陷的世界。

呜呜呜终于！!下章可以回现实了（吐魂）

*其实这个幻境算是我个人除了捞灰原之外的一点小小私心——

我知道小杰和小悟的姓氏分别有外道和五常的含义，然后悟很多动作和经历都有释迦摩尼的隐喻，但是杰的只是外道的话也太惨了（而且总觉得透着be的气息……

所以这里算是给小杰一个燃灯佛的隐喻吧

上一章那个任务内容的话也是形容燃灯佛的

燃灯佛和释迦摩尼都是纵三世佛之一，分别是过去佛和现在佛，他俩出生的时候都是周身光明。

释迦摩尼出生时分别朝东西南北走了七步，步步生莲，之后就是那句“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了

然后燃灯佛曾经为还是善慧童子的释迦摩尼授记，预言释迦摩尼会成佛

并且他俩的另一对前世比丘阿梨密罗和王女牟尼，阿梨密罗给能作光佛供奉燃灯的时候牟尼还经常给他送苏油和灯柱……

就嗯……代了

不要什么邪魔外道，两个人的未来都充满光明才好ww

总之就是这样，不喜欢这个设定的话跳过也可以，反正只是蠢作者脑嗨一下，之后也不会大篇幅描写佛教什么的（当然以我的知识储备也做不到就是了orz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