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系统提示,宿主宿体自然死亡,开始跳转世界,积分累计中……]
系统欢天喜地的数了数兜里的积分,数完突然发现没有想象中开心。
主线支线贡献杂七杂八加起来有156点积分,积分商城里目前系统的权限范围内最贵物品500点,堪称半只脚迈入中产阶级。
觉得事出反常的系统花0.01积分开启论坛,披了个马甲去围观新手专题。
一进去就看见有个热门帖子“地狱级难度新手全灭灾难:苍琅谣世界。”
巧合吧。
“给自家新人买了全套主线支线剧情和人物详解,居然没活过一小时!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前辈经历了什么?”
“不知道啊,刚到苍国,身份尊贵,受昭进宫,就死了……”
“有大佬做出攻略了吗?急求!”
“听说一个四级大佬带潜力新人大摇大摆进去要做攻略,半个月连滚带爬逃出来。”
零级系统谨慎的翻了遍对话,惊讶的发现定远侯前世子是任务者,魏呈之子也是,都过个场就死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苍国有个屠戮贵族的疯狂弟控花夜昭;尧国有个谨行慎微惯于灭口的左凌端;琅国有宁杀错不放过心狠手辣的祁陌,看心情杀人的神经病任无衣,以及佛心魔手的自家宿主。
这本该是个大体和平局部战争的轻松新手村养老世界,战争规模却突然扩散的令人难以置信,按世界线发展,本应在花夜离和左凌端这对恋人努力之下和解的两国。由宿主和祁陌的推动下变成那样了。
“听说那个世界从主线之外出了个奇人,不仅笑到最后还名垂青史了,但其作风根本不像个任务者。”
跟一般任务者画风完全不一样的奇人,不会是宿主吧?
“悬赏:那人是任务者,谁对此人身份知情,请联系我。”
说的肯定不是宿主。
论坛,退出。
账号,注销。
被挂出悬赏这种事,才没有。
系统在自己一米见方的小空间里平定下来,用1积分补上了点智商税扩大内存,拿出宿主的记忆匣子。
开启匣子,看了式凉三分之一经历的系统自闭了。
居然是这样。
式凉接触到修真不是天赋异禀被仙人相中,不是掉落山崖偶有奇遇,不是被下界系统绑定开启赢家之路,甚至他在那之前生活在一个对修仙闻所未闻的大陆。
他首次接触到非自然力量是由于妖魔越界。
人间生灵涂炭,而修仙者,也就是普通人眼中的仙人,他们对这片大陆弃之不理,徒留普通人苦苦挣扎。
在妖魔入侵之前,式凉刚从木工学徒历经千辛万苦登顶了这片大陆的王位,一夕之间全部付诸流水。
人民罹难,王不复王。
身处科技不发达古代社会,单凭人类自身的单薄力量在魔物利爪下撑不过三个回合。
式凉做了千百种探索,只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很不人道,却是唯一的人类自救之法——将人类改造成妖魔。
式凉发现妖魔的内脏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寄生性,将其移植到人类体内,即便时代所限临床技术极差,只要配型合适,移植者就能活下来。
最初的唯一适体就是与他一路风雨相伴的青梅,一个注定牺牲的配角。
系统从一闪而过的镜像中没看到式凉下此决定时的表情,只看到后来青梅移植成功后带领人类残存的军队以一当百。
她深受反噬,时刻处于化魔的边缘。
不能单靠她,式凉开始强制征兵,为了寻找最适人群,甚至强征女人和孩童。
总之,人类最终是靠自己存活下来的。
活下来失去亲眷的人,被王下令斩杀的改造人的亲人,同时也是为式凉所救的人,他们都说式凉丧尽天良,不配为王。
臣属离心,百姓唾弃,民怨沸腾。
所谓仙人这时倒惊讶于这块大陆的蝼蚁奇迹般的幸存,而创造奇迹的正是式凉。
人类大陆不容式凉,修仙者向式凉抛出橄榄枝,这便是式凉踏上仙途的契机。
系统难受的同时,反应过来一件事。
到底是谁跟它说式凉原世界仅仅出了点小偏差?
其中系统不明白的太多了,又不好去问本人,反正这个世界它没法跟在宿主身边,因为积分三分之二都是宿主的,它剩下的积分还得省着用。
系统静静等待主系统连线宿主的世界看看进度,忽然发现一旁原主残念奖励还没拆。
系统拿过来,拆之前想了想,为颜式凉默哀了片刻。
……
式凉感觉睡了很久,又或许只是闭了会儿眼,有种深重的疲惫从脊背扩散全身,取代了游离感。
报纸糊缝的窗子透进来一半阳光,另一半被旧得发黄的白窗帘挡住了。他首先注意到的仍然是被煤渣似的灰尘覆盖的窗子,窗外有着枯黄的狗尾草、砖墙和巨大烟囱的衰败秋天。
同上次一样是个秋季,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有人拿着利器对着他。
金属冰着左胸口的皮肉,随意识清醒痛觉也分外清晰,他保持不动,任这名医师样子的人用剪子给他拆线。
叮。
苍蝇撞击玻璃;
钢剪落于铁盘。
“宿主。”
系统终于有积分开通心音,不会让其他人听到了。
奖励是伴随礼包,系统还期待宿主见到它的表情,结果它先被吓坏了。
“原主之前受了伤?”
宿主在这方面运气出奇的差。
“嗯。”
式凉既是应系统,也是应给他缠绷带的医生。
“老孟你那搭档是没了,犯人没抓着,你也挨了枪子差点没命,领导不能跟你有啥说法吧?”
式凉摇了摇头,医生隔着口罩叹了口气,直到离开也没再开口。
系统听着觉得这世界难度不小:“宿主需要具体主线剧情可以用积分……”
“不用。”
“有了剧本延续生命线会顺利很多,很便宜的。”
式凉全然不理,整理原主随身物品,他腰间有一串钥匙,钱包里有几张纸币,身份证,警员证,兜里一块表一副手拷,还有式凉头一次见的科技,一个翻盖按键的小玩意,从系统发的概略判断应该是通讯设备。
“你是哪个?”
“表。”
边戴手表式凉边熟悉这个叫电话的东西,里面的联系人有个分组里存了母亲和妻子,包括几个熟人,最近被加进去的是一个姓梁的人,分组的备注是“死人们”。
式凉抬头,通过相邻病床透明胶粘在墙上的小镜子看到他的脸。
三四十岁,头发蓬乱,有道浅疤的下巴布满胡茬,五官硬朗,有双深邃而疲劳的眼睛,眸色带点深蓝。
血统问题,此地是国境南方,临近边境。
式凉注视着这张气色糟糕的脸,似乎想看出他的曾经。
“为什么不用剧本?”系统追问。
式凉很不适应声音直接出现在耳朵里。
“我往后也不会用积分。”
“可是你在期限内出意外怎么办?难道快死了也不用吗?”
“嗯。”
“……”
式凉披上外套,走出这间病房。
医院走廊来往的人踩着发乌的水泥地面,衣着简洁,皆是直筒的裤子开襟的外套,色彩有限,即便原本鲜明,似乎也会被空气濯洗褪色。
唯独走廊尽头座椅上的一个女人,在周围灰头土脸的人衬托下艳彩照人,艳是俗艳,大粉的长风衣,大红的口脂,盘起的长发,戴着和她屁股下的塑料座椅一个质感的墨镜。
她挺年轻,做派老成,陪着个紧张的小姑娘,排妇科的队。
即便九十年代的医疗也是式凉所不了解的,他事无巨细的观察。街道空气中煤味混合着锈味,路面灰尘飞扬,人力三轮车和小摩托占主流,偶有军卡和货车。
透过稀疏的厂房和楼房瞭望城市边际,三面环山,灰扑扑光秃秃的山。
式凉朝太阳悬挂的方向走。风景逐渐荒芜,沿途大片废弃钢铁锅炉是工业诞生的扭曲怪物,与拔地而起的砖石烟囱组成奇异的景观,广大漆黑的土地显示出一片使用过度的萎靡。
这是一个诞生于自然,又在自然中毁灭的城市,不知它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还是全部。式凉恍惚的望着落日,瞳孔扩散又聚拢。
宿主现在不适合过度运动,可系统不知怎么开口。
式凉回程,中途路过市图书馆,活用概略去借了刑法大全和一些本城史料,最后循证件找到供职警局所在的虎头街。
“小陈还办他那跨省大案呢?”
“明后天能回来。人手不够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今晚还要整那扫黄打非专项行动。”
“对了,今天北方要调来个新人,警校毕业工作了两年。”
“诶,我打听过了,他打伤搭档,抓捕嫌疑人致死,不然人一高材生流放到咱这地儿来。”
“老孟缺搭档克搭档,让他带,以毒攻毒。”
式凉刚进门,就听他们七嘴八舌帮他定了搭档,稀里呼噜嗦完一碗面,也不征询在场当事人意见,招呼了声“养好伤了”“敬业啊”“看好家”,各跑各的案子了。
局子里空了,整个世界就像大风天的一个塑料袋突然扑在脸上,式凉默不作声的适应着,花了点时间摸清自己桌子在哪,换了身上的药和纱布,翻开名为林城的这座城市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