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衡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曲时清漂亮到极点的面容,心头滚烫。
为了这一刻,他准备了很久。
他没有谈过恋爱,在看见曲时清之前也没想过感情方面的事情。
只是很可惜,曲时清有男朋友了,而且感情稳定,还快要走进婚姻了。
梁绍衡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
但是没关系,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怀中的美人小幅度地挣扎着,梁绍衡知道这并不是对方在欲拒还迎,只是因为药性导致全身无力。
甚至对于曲时清还有力气挣扎这一点,都让他有些惊讶。
意志力比较薄弱的估计早就不省人事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曲时清耐药性比较强。
但这点力气在他眼里就像是没指甲的小猫在挠人,不仅不怎么痛还让他更加心痒难耐。
手上动作都差不多了,梁绍衡低头凑近曲时清泛着粉的脖颈,线条流畅优美,往下看见一节修长的锁骨,精致而脆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下了药的缘故,曲时清身上的清香比起平时更多了几分糜艳,让人欲血沸腾。
正在梁绍衡□□焚身,神魂颠倒准备做下一步时,一直软在身下的美人却突然爆发,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鼻梁一痛,随后有热流瞬间从鼻腔涌出。
鼻梁骨非常脆弱,曲时清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曲时清用尽全身力气从窗台翻了下去,一刻也不敢停歇。
刚刚在外面,他观察过外面的布局,这里是三楼,他可以从窗口跳到中间的露台上,再跳下来。
只要姿势得当,他最多受点轻伤,不会影响行动,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曲时清刚刚的任人宰割也不全是演的,他离神志不清也差不了多少了,大脑里一片浆糊,几乎是拼着一股劲在动作,所有的行为都是凭借本能,甚至已经没办法去思考。
五脏六腑都钻心的疼,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一直以来的乖顺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只有一次机会。
曲时清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头看梁绍衡有没有追上来,他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跌跌撞撞地跑着。
跑。
快跑。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道路,双腿像是被损坏的机械,仿佛已经没有了知觉,走出的每一步都艰难而又摇摇欲坠。
他不认识路,手机也没有电。
这条路上没有人,他只能一直往一个方向走。
放眼望去四处都是黑暗,仿佛永无止境。
不知道走了多久,夜晚的寒风刮过面颊时带起阵阵生痛,曲时清终于看见前面出现亮光。
远远望过去,他在视线朦胧间认出,那似乎是一家破旧的便利店。
这对于曲时清而言是十分混乱的一夜。
他在昏昏沉沉间给手机充上电,之后又相继去了警局和医院。
等药性压下去,曲时清的大脑才终于恢复了清明,下一秒便感觉到从身上多处传来的疼痛感。
身上不少地方都有擦伤,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万幸的是没有大伤口。
他当时被下了药神志不清醒,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好了。
因为只是强迫未遂,那家酒店的监控又刚刚好坏掉了,所以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定罪。
再加上梁绍衡认错态度良好,说自己只是喝醉了,不是故意的。
这方面的罪名本来就难判,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走出来时曲时清抬头看了一眼,天已经亮了,天空明净而悠远,洁白的浮云缓慢飘荡着。
街道上已经有不少行人来来往往,自行车不断开过,声音一片嘈杂,偶有刺耳的铃声。
曲时清忽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种事情。
是因为他特别蠢吗,对人没有戒心。
还是梁绍衡装的太好了?几年来虽然对他经常有嘘寒问暖,也明里暗里提点过他不少次,但都更像是前辈对后辈的欣赏和关心。
平日里也是一副正直的模样,和昨晚红着眼睛强迫他时没有丝毫相似。
梁绍衡接受完调查和询问,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看见前方的美人在树下长身玉立,如同一道亮丽风景线。
曲时清的脊背挺得很直,在风里显得格外单薄,细看却能发现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梁绍衡暗自欣赏了一会儿才提步走过去,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声音恰到好处的带上一丝歉意:“时清。”
他站定到曲时清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单看外表也算是风度翩翩:“昨晚我喝醉了,对你做出的那些事非我本意,还希望你能原谅我。”
曲时清慢半拍地抬头,看见对方上下滚动的喉结,只觉得对方的嘴脸得意洋洋,胃里情不自禁泛起一股恶心。
他蹙着眉没有说话,梁绍衡也并不介意。
他觉得自己是了解曲时清的,就算曲时清不肯原谅他,也断然做不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因为曲时清就是这样的人。
温柔,善良,软弱又容易心软。
梁绍衡跟着曲时清一路走到转角处,不停地道歉,态度诚恳,就好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样。
可曲时清没有傻到那种程度。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昨晚的惊惧和后面逃跑时跌跌撞撞的狼狈。
“……作为补偿,你升职加薪的事情下周就会办成。”梁绍衡停顿了一下,厚着脸皮继续笑着道:“虽然不是我本意,但我也确实差点强迫了你……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结婚,先谈恋爱也行,我对你挺有好感的……”
曲时清忽然停下脚步,梁绍衡心中一喜,满怀期待的等待对方的回应。
拐弯过去时他的眼睛一直黏在曲时清身上,没有看路,下一秒措不及防被迎面扇了一巴掌,表情都有一瞬间的空白。
曲时清下手很重,丝毫没有留力,梁绍衡脸上一痛,眼底浮现出几分不可思议。
他总觉得曲时清是柔弱怯懦的,昨晚的失败也只觉得是偶然。
“……滚。”
曲时清抖着唇,因为太用力掌心都在发麻,单薄的肩膀微颤着。
明明是动手的那一方,他的眸中却泛着破碎的光,苍白的面容显得无比脆弱。
这一声很轻,梁绍衡懵了一瞬,没想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随后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笑着道:“你暂时不想原谅也没关系……”
“滚!”
曲时清第二声大了一些,一向清亮干净的嗓音变得凌厉,瞪着梁绍衡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气恨。
见他仿佛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梁绍衡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冷冷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行,那我先走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他的眼神像蛇信子一样贪婪又粘腻的从曲时清脸上舔过,好半晌才终于转身离开。
曲时清全身紧绷着,正巧这时刺眼的阳光从云层间透出,让他一瞬间感到有些眩晕,视线也变得模糊。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反胃感让他想要干呕。
曲时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生理本能感受到饥饿,此刻却觉得分外想吐,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一般。
好难受啊。
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浑浑噩噩回家的路上,曲时清一直在想,他要怎么办。
他又能怎么办?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残破的玻璃渣刺的曲时清心口生疼。
熬了一夜的眼眶干涩疼痛,他闭了闭眼,心里暗暗做出决定。
曲时清回到家看见初裴锐和余自深都在外面,才知道余自深因为一天一夜没能联系到他非常担心,毕竟曲时清不管怎么样从来都不会冷暴力。
余自深到处问人,后面甚至不得不去联系初裴锐。
初裴锐知道曲时清和余自深要结婚之后,没有再去频繁打扰曲时清。
看到消息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和曲时清明明也差一点就结婚了,可还是因为他的无能和犹豫导致没有走到这一步。
他的追求其实对曲时清而言或许只是困扰吧。
初裴锐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如果因为自己的追求导致曲时清结婚对象的家里人有微词,对曲时清戴有色眼镜怎么办。
所以他还是默默守护好了。
可就在昨晚,余自深联系不上曲时清,打了那么多电话,最后不得不来找他,问他曲时清是不是在他这里。
听完对方的讲述,初裴锐径直给了余自深一拳。
他本来以为曲时清选择了余自深,就代表余自深能够保护好曲时清,也能给曲时清他想要的安稳和成熟。
却没想到,曲时清消失了一天一夜,余自深却完全束手无策。
余自深抹了把脸上的血,没说话,也没有还手。
是他没有保护好曲时清。
曲时清望着家门口的两人,心底升起几分厌烦,眼眸里水光粼粼,精致的面容透出几分疲倦与脆弱:“你们怎么在这。”
初裴锐看见他眼睛一亮,下一秒目光下移,目光落在曲时清裸露皮肤上的伤口上,雪白的皮肤上大小不一的伤痕显得格外刺眼,他惊乍道:“你怎么受伤了?”
余自深也皱着眉走上前,满眼担忧。
曲时清摇了摇头,已经没有力气把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想说。
不管是余自深还是初裴锐,他都不想说。
曲时清心里清楚余自深和初裴锐只是在关心自己,可是他却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没有用的,都没有用的。
他只能自己去面对。
晚上,曲时清久违的梦见了小时候。
那是曲时清的父亲离世后,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第一年。
那天是母亲的生日,学校附近有一家花店,曲时清去帮了一下午忙,带回家一大束花。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抱着花,生怕被碰了磕了。
看见花母亲很高兴,晚上难得的特意带他出去吃饭。
……
梦里的一切都细节到不可思议,愉悦的心情一直维持到曲时清睁眼那一秒。
醒来后,他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他本来以为在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如果做梦肯定也是做噩梦,却没想到做的是美梦。
只是梦里的欢愉无法带到现实,在从虚拟回到真实的瞬间,曲时清无法控制地感到巨大的落差,心底空落落的。
他起来换上新的衣服,站在镜子面前。
镜子里的粉发美人身材纤细,身上穿着一板一眼的白衬衣和黑色裤子,眉眼间的憔悴挡不住绝世的容貌,反而更加楚楚动人。
曲时清定定望了镜子里的自己一会儿,扯了扯嘴角。
这一天,他主动向公司提交了辞呈。
……
曲时清无疑是有能力的,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最迟明年也能升职加薪,可有了这么一出,他却完全不想接受了。
顺理成章的行为成了遮羞布,其中的肮脏不堪让他恶心。
曲时清有时候会怨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肯低头,如果他能够忍下去,就可以像梁绍衡承诺的那样顺利升职加薪,甚至不用等到明年。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他试图说服自己,可还是失败了。
公司的一草一木都会让曲时清想起那个夜晚的无助和绝望,以及第二天知道无法给梁绍衡定罪时对方虚伪的嘴脸,他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待下去。
被下药差点被强迫的是他,辞职的也是他,很不公平,可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因为是裸辞,他拿不到赔偿。
但曲时清辞职的目的也不是补偿。
梁绍衡总觉得他软弱可欺,从不曾把他放在眼里,以为他辞职只是因为没办法了。
没想到辞职之后,曲时清直接提交了举报梁绍衡受贿和挪用资金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