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钧被气的无语,躺到床上转过身去背对着苏云谪。
沉默了片刻,齐铭钧实在没忍住说话:“不是要给我冲药吗?药呢?”
现在无论让齐铭钧喝多苦的药,他都能咽的下去。
苏云谪走到一旁,讲刚才冲好的药递给齐铭钧。
齐铭钧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丝毫不嫌弃药多苦。
毕竟药也比苏云谪亲手熬的粥好喝千倍万倍。
药喝完后,苏云谪端着两个碗出去,过了一会儿,又端了一个碗回来。
看清楚碗里的粥后,齐铭钧一脸嫌弃道:“别折磨我了。”
“这粥是甜的。”
苏云谪一边说,一边将粥递到齐铭钧的嘴边。
被苏大少爷将粥递到了嘴边,若是再拒绝,显得多么不识好歹。
罢了,大不了舌头不要了。
齐铭钧接过碗来,做足心理准备后,尝了一口粥。
本来都做好吐的准备了,可喝完这一口,好像是清甜的,齐铭钧就大口大口的喝完了整碗,肯定道:“还是这粥好喝,这是谁熬的,下次还让他熬。”
接过齐铭钧手中的空碗,苏云谪将它放回桌子上,然后毫不客气的指了指自己。
齐铭钧:“???”
不是,你没搞错吧?
“那刚才那碗,难不成是狗熬的?”齐铭钧故意问道。
“不管是谁熬的,还不是都被小猪吃了,”苏云谪无奈的说:“但是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这两种粥都是我熬的。”
齐铭钧越来越好奇:“都是你熬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你不是不喜欢喝药吗?”苏云谪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喝药?”齐铭钧完全反应过来,顿悟道:“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损招?你故意整我呢?”
“整你?”苏云谪眸色一瞬间暗淡下来:“我才没有那闲心情呢。”
“我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难喝的,好喝的粥我都尝试了好几遍,你辜负我的一番好心也就算了,既然认为我是在整你,齐铭钧,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齐铭钧一听,连忙道歉:“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你我之间,有什么好道谢的?”苏云谪平静道。
齐铭钧戳了戳手指试探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苏云谪点了点头,“说。”
“你为何不在药里放糖呢?”齐铭钧有些不理解,“非要做两遍粥?”
“在这药里放糖,会影响药效的。”苏云谪解释道。
“哦,不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不爱喝药的?”
不爱喝药这件事,齐铭钧未对任何人讲过,所以他不清楚苏云谪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苏云谪装作不耐烦道。
齐铭钧:“……”
“回答我嘛。”齐铭钧在床上真诚的看着苏云谪,眼中容不得一点风沙,好像有一点风沙,就会将眼眸中的一切都吹散了。
对上齐铭钧真挚的,令人无法拒绝的眼眸,苏云谪敛起心意,问出来:“以什么身份?”
“我是病人。”齐铭钧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自己还在发烧。
“我问的是……算了,告诉你也无妨,”苏云谪回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你师父告诉我的。”
齐铭钧惊讶道:“你去问我师父了?”
“嗯。”
“你还问什么了?”齐铭钧又问。
突然间对苏云谪产生了极大的兴致,他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豪门少爷,除了调查事情的真相以外,怎么还会和自己以及师父有什么牵扯,更别提他会主动去问了。
“问了你的生日,你的喜好,你的一切。”苏云谪笑着说。
齐铭钧:“???”
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关心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
苏云谪坐在床边,双手分别杵在齐铭钧的两侧,“为了熟悉你。”
“你不是说不想熟悉我吗?”齐铭钧看着居高临下的苏云谪,心里有一万句怼他的话。
“礼尚往来。”苏云谪背过身去,挺直腰板,一个身影给了齐铭钧无尽的遐想。
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
“算了,懒得理你。”齐铭钧故作高深的说。
一个侧身,竟引发了苏云谪的关心:“快点好起来。”
齐铭钧心脏怦怦跳,他还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这话倒不像是苏云谪说的,他向来说话很难听。
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关心?
虽然这句话放在普通人身上再正常不过,但是放在苏云谪的身上,好像并不是那么合理。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合理。
苏云谪给齐铭钧盖上被子,连着拍了六下。
齐铭钧半眯着眼看着苏云谪,从他的眼里能看到自己,那么普通,那么朴实无华。
但苏云谪却觉得宛如天上仙,半眯着的桃花如水般的眼眸中,是磁场,也是吸引,是将自己定格在这里的力量。
片刻间,已深深沦陷其中,又听到齐铭钧撒娇似的语气:“好起来有什么奖励吗?”
心花怒放,但故作矜持。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想要奖励?”苏云谪冷脸一言:“没有。”
“行吧!”齐铭钧失落的说,噘着嘴转过身去,背对着苏云谪,想用这样来讨得自己身为病人的怜悯。
“好起来带你去看海。”
苏云谪话锋一转,激起了齐铭钧的兴致,惊喜的眼神如同桃花刚盛开的一瞬,稍稍一刹,又如流星般坠落。
“海有什么好看的?”齐铭钧摇了摇头,往上拉了拉被子,道:“我早就看腻了。”
“你印象中的海是什么样子的?”苏云谪看着远方,好像看到了所有人印象之中的大海。
齐铭钧一边想象,一边说:“蓝色大海,一望无际。”
作为从小长在海边的人,对于大海好像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看了这么多年,早就腻了。
“那我就带你去看如雪一般的海。”苏云谪故意这么说,想要吊起齐铭钧“病难自医”的胃口。
“海怎么和雪联系在一起?”
齐铭钧愣了一下,从小到大,他看见的海都是蓝色的,提起大海,所有人都觉得湛如蓝天,第一次听人把海和雪联系在一起形容的。
当然,齐铭钧也从来没有这个时节去看海,每日三点一线,出摊,吃饭,公寓,日子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所以齐铭钧并不知道,秋日的海可如雪,浪如雪山。
“去了就知道了。”苏云谪憧憬的说,心想:也是好久没有去看了,往日……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去看雪海,这还是第一次心情好的时候去看雪海,还是带着一个人。
偏偏那人,还那么……
算了,不想了。
苏云谪就这样看着背对着他的齐铭钧,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我还真想看看如皑皑白雪一般的海。”
齐铭钧也憧憬着,幻想着,都不及那一天的到来。
恍惚间,齐铭钧就睡着了,他梦到了海,也梦到了海边人。
不过,还是如他之前所见的那一番蓝色大海。
第二天一早,齐铭钧的烧也退了,就跟着他们一同下山。
齐铭钧坐着苏云谪的车回到了锦江公寓。
下车前,齐铭钧特意问苏云谪:“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雪海啊?”
“我11月6号有空。”苏云谪看了一眼行程安排道。
“好。”齐铭钧什么也没问就下了车:“那我先下去了,你注意安全。”
苏云谪轻轻“嗯”了一声就开车走了。
夕阳下,独留一人徘徊。
夕影灿灿,照在齐铭钧那一身素袍上,如同织上了一层金。
远方,苏云谪停下车,看着齐铭钧悠哉悠哉的走到家。
长袍下的背影格外戳人,苏云谪手指抵在车窗上,看着齐铭钧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里,苏云谪才启程回家。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裁缝,给齐铭钧做一身织金袍。
出发前,苏云谪便问诡仙要来齐铭钧的尺寸,正好派上用场。
不敢想象齐铭钧那张脸配上织金袍得有多好看。
挂断电话后,苏云谪就开始想象,想象齐铭钧穿上织金袍的样子,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夕阳如火,映照苏云谪身上的红,在齐铭钧脑海中生出了根。
给师父沏了壶茶,齐铭钧就坐在沙发上盘问:“师父,下山前,苏云谪和你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齐术摆了摆手道:“你师父我记性不好,忘记了。”
“得了吧,师父你还记性不好?”齐铭钧象征性的吐槽道:“你可是咱清风派百年难遇的奇才,出了名的过目不忘,当年……”
话还没有说完,齐铭钧就看见齐术做了封嘴的手势,他也不再多说。
一母双生何其幸?
奈何双方终殊途。
“折腾了几天了,我困了,先去睡觉了,你自便吧!”齐术起身往卧室里走,没走几步就回过头来看着齐铭钧,“别熬太晚,伤身。”
“知道了。”
齐铭钧应答着,只是魂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或许在清风派的温泉里,或许在青云街尽头处。
又或许,藏在微风里,藏在雪海里,也藏在心里。
约定好的事情不能忘,可齐铭钧又不像是苏云谪那样,平常的时候,他的生意还得照做。
即便没什么人。